薛月娆眼睫轻颤,缓缓垂下,她放在身前的一双手慢慢捏紧,俨然一副心虚的样子。
薛卿仪一眼看出这是装的。
她和薛月娆交手多次,也算是把薛月娆的那些招数摸了个清楚。
现在薛月娆敢装心虚,肯定是有了应对之策。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薛月娆。
这时,一旁的香儿脱口而出:“我家小姐昨天一直在这儿跪着,你怎能说你没看见?难不成是因为我家小姐昨日不小心撞见你偷拿香火钱,所以你怀恨在心,要毁了我家小姐清白?”
“香儿,休得胡言。”薛月娆抬眸轻斥一声,旋即又垂下眼帘,拧着眉心开口:“我们昨天明明——”
“明明就看见他把香火钱放进自己兜里!”香儿大着声音接过话,明显是想遮掩什么。
再看薛月娆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愿香儿冤枉小道童。
毕竟她在人前一直是心善的形象。
“香儿,我昨天确实没——”
“小姐!
香儿很是果断地打断了薛月娆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谁才是小姐。
薛卿仪看得想笑,在香儿心里,薛月娆善良单纯性子软,所以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冲在前面替薛月娆挡着,殊不知回回都是被人家当枪使。
她看着香儿,眼神一凛,“妹妹对你再好,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谁允许这么跟国公府嫡小姐说话的?”
话音刚落,薛月娆就冲出来护着香儿,“姐姐,都是我的错!香儿也是为了护着我才会那么说!我昨天…确实…没跪。”
说到最后一句,薛月娆的声音越来越弱,但也足够附近的人听清。
大家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小道童黑着脸瞪住香儿,“你撒谎诬蔑我的清白,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香儿没理会,她执意要给薛月娆作伪证。
“有那么多人看着,你就不要再帮我撒谎了。”薛月娆心疼地握住香儿的手,随后她惨白着脸向众人解释:“昨天我没有在这儿跪着,是因为我摔了一跤。”
有人怒道:“一两句话的事,为什么你刚才不立马把话说清楚?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犹豫害得大家差点误会一个无辜的孩子!”
“对不起。”薛月娆低头哽咽。
“小姐!”香儿心疼得不行,眼睛瞬间红了一圈。
昨天小姐说要到玉清观祈求南极长生大帝保佑薛卿仪那个娼妇的手赶紧痊愈,还说心诚则灵,要在道观跪上一整天。
薛卿仪那个害人的娼妇如何配得上小姐的一片真心?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能说动小姐半分。
后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小姐在下马车的时候既崴了脚,又摔了一跤,然后她才有机会说:“小姐现在走路都费劲,若是再跪上一整天,怕是只能被抬着回去了。
到时世子瞧见了,就算小姐坚决不说,可只要稍微一调查,世子就会知道您是为薛卿仪跪了一整天。
以世子的脾性,肯定会怪罪薛卿仪。
小姐心善,定然是不愿看见这个局面的。”
就这样,小姐才答应不跪着。
后来回了国公府,世子见小姐连腿都站不直,她抢先一步开了口,“小姐担心卿仪小姐的手,所以去玉清观跪了一整天。”
本来就是因为薛卿仪,小姐才会多灾多难,她撒个这样的小谎有什么不对?
小姐不愿她撒谎,可又怕谎言被拆穿之后,世子会责罚她,又好心帮她圆谎。
但撒了一个谎,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才能圆回来。
她家小姐心善,干不了这种事。
而谎言一旦被拆穿,小姐便会遭到无情的白眼和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