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锦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怀中人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臂弯间,宋知渊却觉得心头某处空荡多年的地方,竟诡异地被填满了。
他本该厌恶这种软弱的牵绊——东厂督主从来独行,刀锋所指便是归处,何曾需要将谁护在羽翼之下?
可此刻,柳安芷微弱的呼吸拂过他颈侧,那点温热却像毒蛇的牙,悄无声息地扎进他冷硬的血肉里,注入一种陌生的餍足。
她的血蹭在他的蟒袍上,暗红浸入玄色,像雪地里绽开的梅。宋知渊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他亲手掐死最后一个仇人时,指尖也是这般滚烫。只是那时满手血腥令他作呕,而今却莫名觉得——
合该如此。
她合该在他怀里流血,合该将性命托付于他,合该成为他漆黑世界里唯一鲜明的颜色...
柳安芷是在一阵清冽的沉水香中醒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墨青色的纱幔上绣着暗纹,像一片幽邃的夜空。
柳安芷微微动了动,浑身酸软得像是被碾过一般,昨夜破碎的记忆渐渐回笼——炙热的呼吸,交缠的手指,还有……
她猛地攥紧被角,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柳安芷呼吸一滞,僵硬地转头——
宋知渊斜倚在床头,玄色中衣松散地披着,露出锁骨上几道鲜明的红痕。黑绸不知何时已摘下,那双凤眼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虽然蒙着白纱,却仿佛能将她此刻的窘迫尽收眼底。
她伸手在宋知渊眼前挥了挥,想看看他是不是眼睛能看见了。
却没想到他只是加深了笑容,眼神似乎仍然没有聚焦。
柳安芷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穿着雪白寝衣,领口却松散地敞着,露出脖颈间斑驳的印记。她手忙脚乱地去拢衣襟,却听见一声低笑。
\"现在知道羞了?\"宋知渊忽然倾身,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腕内侧的咬痕,\"昨夜是谁抱着本督说…...\"
\"不许说!\"柳安芷慌忙去捂他的嘴,却在碰到他唇角时触电般缩回手。
宋知渊顺势扣住她退缩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锦被滑落,她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胸膛上,隔着单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
\"夫人昨夜可不是这般态度。\"他低头\"看\"她,白纱后的眸光晦暗不明,\"需要本督帮你…回忆么?\"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柳安芷羞愤欲死,却被他困在方寸之间无处可逃。昨夜零星的画面越发清晰——她是如何缠着他索吻,如何在他耳边呜咽,又是如何……
\"宋知渊!\"她恼羞成怒地捶他肩膀,\"你趁人之危!\"
笑声震动着胸腔传来,他朝着柳安芷伸过大掌,那双总是冷冽的眼睛此刻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光,修长手指轻轻梳理她凌乱的发丝。
\"是。\"他坦然承认,指尖却温柔地描摹她眉骨,\"但最后...也是满足夫人的要求。\"
柳安芷怔住。
宋知渊沉默片刻,忽然将一枚温热的物件塞进她手心——是那支总藏在袖中的银蝎簪,此刻簪头蝎尾竟缠着一缕红线。
\"下次…\"他低头含住她耳尖,声音哑得不像话,\"我要你清醒着…说愿意。\"
窗外晨曦正好,一枝早春的海棠探进窗棂,在纠缠的影子上投下斑驳花痕。
柳安芷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宋知渊掌心的纹路。他常年握刀的手带着薄茧,触感粗粝却温热。宋知渊任由她动作,黑绸下的面容难得松弛,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