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南方大学古籍修复室的老旧地板上。叶徽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下,轻轻搁在案头。窗外,一只夜枭发出低沉的鸣叫,衬得这深夜愈发寂静。
他面前的桌面上摊开着一本残破不堪的线装书,泛黄的纸页上布满了虫蛀的痕迹和岁月留下的斑驳。这本《南浔叶氏医案》是他今天下午在城南旧货市场淘到的,当时它被随意丢弃在一堆民国旧书的角落里,书贩子甚至懒得给它单独标价。
叶徽的指尖轻轻抚过扉页上那个残缺的\"叶\"字,心脏突然漏跳一拍。这个笔迹他太熟悉了——那是他前世父亲的亲笔。五十块钱,就买回了跨越时空的家族记忆,这让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修复室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整栋文学院大楼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他这个特批留宿的学生还在这里工作。叶徽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页几乎碎裂的纸张,在台灯下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墨迹。
\"...癸酉年三月初七,徽儿肺热复作,以白芨三钱合川贝母...\"
读到这行字时,叶徽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是父亲记录他病情的医案!前世那个缠绵病榻的少年,如今竟以这种方式与过去重逢。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半个世纪前的墨迹。
他急忙翻到下一页,却发现有大片焦痕吞噬了半张纸,只在角落残留着一行小字:\"慎记!紫河车用法不可外传,尤防周氏...\"
\"周氏\"二字像一把尖刀,猛地刺入叶徽的脑海。前世叶家的灭门惨案,那个带人抄家的警察局长,不就姓周吗?叶徽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差点将脆弱的纸页捏碎。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后翻阅。当翻到中间章节时,指尖突然触到异样——有两页纸被人为地黏在了一起。叶徽从工具箱中取出修复刀,在酒精灯上消过毒,小心翼翼地探入纸缝。
剥离的瞬间,一片薄如蝉翼的便笺飘落出来。叶徽捡起来对着灯光查看,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墨色尚新:
\"叶家秘方确在周宅地下室
但1943年空袭后下落不明
注意青花瓷瓶底的——\"
后半截字迹被茶水渍晕染得无法辨认。叶徽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玉佩——这是他现在唯一从前世带来的物件。周宅、青花瓷瓶、秘方...这些零碎的线索在他脑海中翻腾,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案。
就在这时,窗外的树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叶徽警觉地抬头,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他迅速合上书,将便笺和书一起塞进贴身的内袋,同时伸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修复室。叶徽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书架后面。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咔嗒\"——门锁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
叶徽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轻轻从笔筒中抽出一支钢笔,金属笔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被缓缓推开,一道手电光像探照灯般扫了进来。
来人显然很熟悉这里的布局,手电光直接照向叶徽刚才工作的桌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叶徽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人动作熟练地翻找着桌面,当发现《叶氏医案》不见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叶徽趁机从书架后闪出,手中的钢笔如飞刀般掷出,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手腕。
\"啊!\"黑衣人吃痛,手电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