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的白色走廊在凌晨两点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投下青冷的光。叶徽站在解剖实验室门前,白大褂口袋里装着从老中医那里借来的钥匙,指尖触到金属的冰凉。
他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短暂停留。这是本周第三次潜入,前两次都因为夜间巡查而被迫中断。今晚不同——保安队长突发急性肠胃炎,正是他三天前在食堂\"偶遇\"时推荐的那道辣子鸡的功劳。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门开的一瞬,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叶徽下意识屏住呼吸。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六张不锈钢解剖台反射着冷光,最里侧那台盖着白布,轮廓起伏如山峦。
叶徽没有开灯。他轻车熟路地走到第三解剖台前,掀开防尘罩,露出下方的人体标本。这是一具中年男性的尸体,皮肤呈半透明的蜡黄色,肌肉纹理如同干涸的河床般清晰可见。
\"得罪了。\"他轻声说,从包里取出针灸包和笔记本。笔记本已经写满大半,密密麻麻记录着穴位与肾脏功能的关联研究。
银针在月光下闪过一道细线。叶徽左手按在尸体腰侧,食指精准定位到京门穴,右手执针以45度角刺入。针尖穿过已经僵化的组织时,他眉头微蹙——活体的手感完全不同,但这已是能找到的最佳替代品。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
叶徽瞬间静止,针尖悬停在半空。脚步声在门外停顿,手电筒的光从门缝下扫过。他盯着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尊凝固的雕塑。
\"老张?是不是你在里面?\"门外传来询问。
叶徽的视线扫过解剖台。他缓慢地将针收回,抓起台面上的解剖图谱快速翻到肾脏章节平摊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学生证挂在胸前。
门被推开时,他正俯身在图谱上写笔记,台灯的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同学?\"值班教授站在门口,眼镜反射着白光,\"这么晚还在用实验室?\"
叶徽直起身,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李教授?我以为今晚实验室没人。\"他指了指图谱上的标注,\"期中作业需要核对肾动脉分支的变异类型,白天实在排不上。\"
李教授走近,目光在解剖台和笔记之间游移。叶徽的笔记上画着精细的肾脏血管三维图,标注着只有专业医师才会使用的拉丁文术语。
\"你是哪个班的?\"李教授拿起笔记,\"这不像大二学生的作业。\"
\"文学院古典文献专业,叶徽。\"他微微低头,\"选修了您的《局部解剖学》。\"
\"那个总坐最后一排的?\"李教授挑眉,\"我记得你。\"他翻动笔记,突然停在某页,\"这些穴位标注是怎么回事?\"
叶徽心跳平稳。他早就准备好答案:\"在研究《黄帝内经》与现代解剖学的对应关系。您看这里——\"他指向笔记上的图表,\"《灵枢》记载'肾俞在十四椎旁',与现代解剖学第二腰椎棘突下旁开1.5寸完全吻合。\"
李教授的眼镜滑到鼻尖。他盯着图表看了足足十秒,突然转身走向标本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