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雾灵镇的米铺刚卸下门板,陈三就扯着嗓子嚷嚷:“新到的江南白米!十文钱一斗,童叟无欺!”他的山西口音混着米香飘出,却见米铺对面的孙府粮行突然敲起铜锣,管家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写有“五文一斗”的木牌,身后的粮囤堆得比屋檐还高。
“疯了吧?”张大牛攥着买米的钱冲进医庐,“孙府粮行的米价砍半,这不是要逼死我们这些小生意人?”徐清川正在研磨草药,闻言放下药碾子:“上个月他们囤了全镇七成的粮,现在突然低价抛售,必有蹊跷。”苏挽秋望着张大牛鞋底的米糠,发现颜色比寻常白米深上几分,竟带着隐约的酸角味。
阿远扮成乞儿蹲在粮行门口,见镇民们扛着空布袋进去,背着满袋米出来,布袋上都印着孙府的酸角花标记。他悄悄跟着运粮车,见马车绕过镇口,竟停在义庄后巷。车夫掀开米袋,露出里面混着的陈米——米粒泛黄,还掺着不少石子。
“这些是去年的陈米,”苏挽秋捻起米糠,“用酸角水浸泡去味,再掺杂新米出售。”陈捕头带人查封粮行时,管家正指挥护院往米里掺沙子,墙角堆着的空酸角木桶上,赫然印着“孙记药铺”的字样。阿远爬上粮囤,发现最底层藏着块木牌,上面刻着“借天灾,囤新粮,卖陈米”——正是孙府的囤粮密令。
午间,镇公所前挤满了退米的镇民。孙府管家却拿出地契:“粮行地界属孙员外私产,卖什么米是我们的自由。”他的银算盘敲得飞快,“除非……你们能拿出三十年的老契约,证明雾灵镇公仓该由镇民共管。”张大牛握紧拳头,指节砸在公所石桌上:“当年楚三绝出资建的公仓,钥匙就在徐先生手里!”
徐清川从医庐暗格取出铜钥匙,钥匙柄上的酸角花雕纹与公所密道的锁孔严丝合缝。密道尽头的公仓里,蛛网密布的粮囤上贴着封条,落款是“嘉靖十年”,正是楚三绝遇害前一年。阿远拂去封条上的灰尘,发现囤里竟全是石子,最底层压着本账册,记载着“孙员外借修仓之名,偷运粮食出城”。
“三十年了,”陈捕头的佩刀重重劈在粮囤上,惊起群麻雀,“孙家用空仓骗镇民,实则把公粮倒卖给山贼!”话音未落,屋顶突然跃下数名黑衣人,手中的弯刀缠着酸角藤——正是当年灭门案凶手的装束。苏挽秋甩出银针,针尖刺破带头者的面罩,露出其耳后形似酸角核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