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与无毒何干?”
“如今吃了是否中毒……你们知道吗???”
话音未落,满殿嚼声戛然而止。
虞光年手中的蝗虫腿随之掉在地上,老脸一片煞白如纸:“老、老夫的舌根怎的开始发麻……莫不是中了毒?”
李元霸虎目圆瞪着李玄戈,古铜脸憋成酱茄子。
“入他娘的!”
“老子就说这王八蛋没安好心,为何让本王第一个吃?”
倭国长公主脸上的铅粉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灰的底色,活像褪了色的年画:“玄戈君……您竟舍得毒杀妾身???”
霎时群臣乱作一团,千户掐着脖子干呕,几个文官哆嗦着往殿柱后躲。
奶奶的不会吧?
梗王殿下不止会坑倭国人,连他们都被当倭国人给一顿坑了???
李玄戈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嘬完最后一串蝗虫,油光满面地嗤笑。
“瞧瞧,六哥一句话,诸位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四周的人一听,刚想声讨……
“够了!是不是有毒,一查便知!”
李焱的龙袍猛然一摆,震得炭盆火星四溅,“传刘太医!”
王公公拔腿就往外狂奔。
那速度跟拉了肚子,正朝茅坑冲时有的一比……
没办法。
他也吃了两串啊!
……
很快,刘太医拎着药箱疾步入殿。
然后。
一把上前用银针在虞光年的舌苔上刮了三刮,又掰开李元霸眼皮照了照瞳孔,最后搭着李焱的脉沉吟片刻……
突然!
他“扑哧”一声乐了。
“诸位中的哪是蝗毒?”
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分明是心病!”
心病,说白了就是……
原本没有的病,却被自己给硬生生吓出来的。
刘太医拈须一笑,继续问道:“户部尚书大人,今早是否吃了羊肉馅饼?”
虞光年的身躯一震。
“刘太医……你咋知道?”
“舌苔燥火,舌麻乃积食所致!”
刘太医给出答案后,便朝李焱行了一礼,“陛下,老臣以人头担保,在场的每一位大臣都未有中毒!”
没中毒?
简直吓死人了!
满殿死寂一瞬,继而爆出松气的哄笑。
李元霸一脚踹翻案几:“老子就说这王八蛋不敢糊弄……”
“六哥还有何高见?”
李玄戈截过话头,冲李怀安咧嘴一笑。
李怀安将拳头捏得咯吱响,温润的假面裂开毒蛇般的寒意:“刘太医,那蝗虫本身呢?”
“六殿下,容老臣试一试便知。”
刘太医来到油炸的蝗虫跟前,开始以银针淬火一烤……
银针很快烧红。
李焱的双眼一眯,凝视着刘太医:“如何?”
刘太医抄起一只炸蝗虫塞进嘴里,嚼得满殿喷香。
“外酥里嫩,香得很!”
“若硬要说毒——”
他冲李玄戈挤了一下眼,“只怕是馋毒,勾得人停不下嘴!”
能有毒个锤子?
银针试毒有着局限性好不好?
若是砒霜一类毒,百分百能被试出来,因为毒里含有硫和硫化物,能与银发生反应。
以至于。
生成黑色的硫化银,从而使银针变黑……
但蝗虫的毒为蛋白质毒,哪能在高温烘烤后试出来?
“瞧瞧!”
“刘太医都说没毒了!”
李玄戈当即勾住刘太医肩膀,冲倭国使团挑眉,“蝗虫虽香,可别吃绝种了,否则诸位只能啃倭岛酸土咯!”
倭国长公主回过神来,一副含情脉脉。
“玄戈君连毒蝗都能驯服……”
“果真是天照大神转世!”
臭婊子!
李怀安的脸色一寒,那女人是看不清楚形势吗?
居然还在那儿拍马屁!!!
他猛然一巴掌劈裂案几。
“荒谬!你们……”
“荒谬的是六哥吧?”
李玄戈指了指脑子,“弟弟母妃曾经留下过一份手札说过,绿蝗配酒,越喝越有,你是在怀疑本王母妃的本事?”
李怀安:“……”
李玄戈又吃了一串,满嘴流油地继续说道:“别忘记了,曾经父皇的咳疾就是母妃治好的,若你不服,可以下去跟本王母妃对峙!”
李怀安:“……”
话语一顿,李玄戈忽然凑近李怀安,狡黠一笑:“对了六哥……你好像该生吃蝗虫,并且跳阿波舞了啊?”
李怀安:“……”
他是谁?
堂堂的江南战神!
如今却因一场赌,而要在金銮殿上生啃蝗虫跳倭舞?
耻辱!
奇耻大辱!
这比让他吞下十斤倭国海带还耻辱!
“八弟说笑了。”
他指节捏得青白,骨节在锦缎袖中爆出脆响,“倭国使团尚在席间,岂能……”
然而。
不等说完。
李玄戈已掐着两只碧绿蠕虫欺身而上,蝗须更在李怀安的齿间颤动。
然后。
两人四目相对。
“六哥莫不是要赖账?”
绿蝗猛然在李怀安的齿间爆浆,腥臭的汁液顺着喉管滑下,激得他颈后寒毛根根倒竖……
“铮——!”
十八柄鬼面剑应声出鞘,白袍卫的杀气凝成实质。
公孙明月广袖下的惊鸿剑嗡鸣欲出,却被一声裂石般的狂笑截断。
“哈哈哈!!!”
李元霸抡起玄铁重靴,将白袍卫的剑阵踹得东倒西歪,“赌局是你老六亲口应的,输了就他娘的要掀棋盘?”
他。
不是打算出面帮李玄戈。
他甚至……
比谁都想弄死那个王八羔子。
毕竟。
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却被抢了……
但是!
他更想瞧一瞧,那一个传闻中能跟自己肩并肩的老六,是如何吃瘪的!
没错!
敌人的敌人,便是暂时的队友!
李怀安吐出一口混合了汁液的痰,脸色一片发冷。
万万没想到……
李元霸那头狼,居然在这一个节骨眼里不对李玄戈发难,反而对自己发难?
真将自己当成落水狗???
他心中十分震怒,但脸上只是紧绷着:“二哥,莫不是忘了老八……”
“忘你祖宗!”
李元霸的链锤轰然砸裂了金砖。
“老子最烦你们这些酸儒!”
“打仗时缩卵子用奸计,赌输了更要耍无赖!”
链锤卷着腥风扫向李怀安的胯下,惊得一片白袍卫架起人墙。
殿外猛然传来金戈铮鸣,三百玄铁狼骑张弓搭箭,淬了漠北狼毒的箭镞,齐指白袍卫的后心……
“来啊!”
李元霸狰狞的大笑,回荡在天地间,“让老子瞧瞧是江南道的鬼面剑快,还是漠北的狼牙箭……”
他蓦地凑近李怀安耳畔,铁腥气喷在对方煞白的侧脸,“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