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非常规?”
“除了墨水染料外的任何东西!”
“来!”
鱼幼薇极为聪明,一点就通。
紧接着。
月白裙裾旋出残影,葱指随之蘸取胭脂,在案上泼洒出了一朵牡丹,却见对面那厮突然拽过公孙明月的娇躯旋身踏步。
然后。
惊鸿剑穗蘸着辣椒粉在绢帛上甩出了一片血色弧线——
“阿嚏!”
千户的喷嚏炸响瞬间,雪色披风已旋成泼墨山河,酒渍混着辣椒粉在绢上晕染,落日孤烟里赫然显出一道持剑剪影,恰似大漠血刃劈开暮色。
“妙啊!”
千户吸溜了一下鼻涕泡,“这辣椒呛得属下鼻涕泡都成艺术了!”
公孙明月恍惚间停下,盯着画中自己模糊的侧影,剑鞘狠狠抽飞李玄戈手中的酒坛:“你拿我当画笔???”
“姐姐分明是缪斯女神!”
李玄戈的手指蘸着酒水在她锁骨画了只探头王八,转头冲鱼幼薇坏笑,“哪像某一位娘子,牡丹画得像被驴啃过的狗尾巴草?”
“李!玄!戈!”
鱼幼薇琴弦就要勒上某个王八蛋的脖颈,余光却瞥见公孙明月骤然绷紧的剑指……
下一秒。
她忽然嫣然一笑。
“殿下既觉得幼薇技不如你……”
她手指勾着琴弦缓缓下移,在血色牡丹旁添了一只叉腰喷火的小王八,“不如把这《斗鳖图》裱在喜堂,让天下人瞧瞧梗王被辣椒呛哭的模样?”
碎银如雨砸上戏台,看客们哄笑着往画上投注,势必将这一幅画裱上墙……
千户顶着红肿鼻头收钱记账。
我靠!
原来“夫妻打架”能赚钱?
再来多些!
再来多些啊!
那样自己给花魁赎身的银子都能赚出来了……
“静一静!”
李玄戈大手一抬,按住四周的喧嚣。
然后。
他让龟公和老鸨一左一右拉住画卷。
四周蓦地一静。
李玄戈一把摸出火折子往画上一撩……
下一秒。
“轰!!!”
幽蓝火焰骤然炸裂,如毒蟒般撕开夜空,裹胁着呛人的辣椒粉直窜云霄。
硝烟翻涌间,
焦痕在宣纸上肆意游走,竟勾勒出漠北孤城的轮廓,残阳般的酒渍晕染天际,八个狂草大字随灰烬簌簌剥落——
【幼薇一笑,烽火戏犬】
安静!
寂静!
针落可闻!
满座宾客的呼吸仿佛被掐断,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画中藏字,字字如刀,竟将玄铁军的威风劈成齑粉……
李玄戈的“烽火戏犬”四字很快随灰烬剥落,但满堂依然鸦雀无声。
“噗嗤——”
鱼幼薇的手指蓦地掐紧襦裙,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温婉,“殿下这画……倒是让幼薇想起一句诗。”
话语一顿。
她广袖轻拂,蘸着胭脂在画着喷火王八的素绢上勾出一行簪花小楷。
笔锋温柔似水,字句淬毒如针——
【王八泼墨惊四座,原是辣椒呛出泪!】
“哈哈哈哈!”
满堂哄笑,千户的鼻涕泡更是糊上脸,却只顾着拍腿狂笑,“鱼小姐这骂功,比殿下的辣椒粉还辣嗓子!”
李玄戈抬脚踹了他一屁股,随之捂着心口踉跄倒退,活像被踹了窝的狸奴。
“娘子好狠的心!”
“为夫这点艺术细菌,全被你腌成酸黄瓜了!”
“是殿下先耍赖。”鱼幼薇的珍珠步摇晃出寒光,葱指倏地勾上李玄戈的下巴,“用明月姐姐的剑穗当画笔,辣椒粉混着酒渍糊弄人……”
她突然踮脚贴近李玄戈的耳畔,呵气如兰。
“幼薇若真认输暖床,殿下敢不敢喝了我亲手煮的‘洞房茶’?”
李玄戈的后颈一凉。
上回自己因为夜里亲了鱼幼薇一次,又顺走了一块玉佩当定情信物。
以至于。
隔天那黑莲花就端来一碗“十全大补汤”。
嗯……
里面十个王八头!
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窜稀窜得锦鲤池的王八都翻肚皮了!
“喝!必须喝!”
他一拍大腿,顺势搂住了鱼幼薇的腰肢往外蹿,“不过娘子得用嘴喂,毕竟间接接吻也算……”
“砰!”
惊鸿剑鞘横空劈来,公孙明月冷着一张脸挡住了去路,“殿下若再动手动脚……”
“就罚本王给两位娘子绣嫁衣!”
李玄戈抖机灵地接下一句话,“双面绣‘比翼王八戏水图’,保准太液池的龟丞相看了都眼红!”
鱼幼薇趁机拧住他腰间的软肉,笑得比蜜饯还甜:“幼薇的嫁衣要缀九百九十九颗东珠,殿下若绣不完……”
说着,她摸出琴刃。
“便用殿下的血,染红最后几针!”
“谋杀亲夫啊——!”
李玄戈鬼哭狼嚎地翻出窗棂,“本王要请父皇下旨,立《男德》护体!!!”
众人望着那窜逃的背影,齐齐扶额。
这哪是皇子?
分明是一只泼皮成了精!
……
月黑风高遛鸟夜,李砚卿正翘着兰花指逗弄金丝笼里的绿毛鹦鹉。
“乖宝儿,给爷学句‘老八必死’……”
李砚卿捏着根孔雀羽往笼里戳,“学好了赏你金子当筑巢!”
“嘎!老八炖汤!老八炖汤!”
鹦鹉扑棱着翅膀撞笼,尾羽扫落了几根绒花。
他一听,心中的不快去了几分。
那一日。
他都没去皇宫,便喜提禁足府上的惩罚……
简直憋屈得很!
突然!
“砰——”
院门被白袍卫一脚踹飞,李怀安踏入大门。
“七弟这鸟学得挺别致?不如……”
“炖了给护城河的王八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