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战舰仅剩2艘。

我记得有一枚炮弹袭来，就炸在我旁边的那门大炮上。

丈量一号的舰首是三枚红夷大炮。

对面那枚炮弹直接把咱们战舰砸了一个大窟窿。

那门红衣大炮周边的士兵，当场就炸死好几个，你们张叔叔是幸运的，在那里捡回一条命。

他那门大炮在左边，爷爷的大炮在右边。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

但那冲击波还是把爷爷撂翻在地。】

邓焕庄的声音渐渐低沉，但眼神依旧坚定，仿佛那场海战的画面依然在他眼前鲜活地回放。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渐渐合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在屋内所有人以为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再次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炮弹炸开的时候，火光冲天，整个舰艘都被映得一片通红。”

邓焕庄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记忆深处的，

“张叔叔当时就站在我旁边，他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神里满是决绝。那时候，谁都知道，这一仗凶多吉少，但没人退缩。我们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了这个民族的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孙子，仿佛在透过他们看向更远的未来。

“那半天，炮火几乎没停过。英法鬼子的战舰比我们先进太多，他们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我们周围。每一声爆炸，都可能带走一个兄弟的生命。但我们没有退路，后方的百姓在等着我们，国家在等着我们。我们只能打，只能拼！”

“爷爷，那后来呢？”大孙子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后来啊……”邓焕庄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从很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后来，我们的火炮已经打得发烫，装填手们一次又一次地将炮弹塞进炮膛，瞄准手们死死盯着敌人的战舰，开炮手们一次又一次地扣动扳机。炮弹打光了。”

“丈量一号的舰首几乎被炸得不成样子，舰体上满是弹孔。海水不断地涌进来，船身开始倾斜。但我们依然坚持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最后一发炮弹射向敌人。那一发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英法鬼子的一艘战舰，炸开了一个大洞。当时我们不知道它是否击沉了那艘战舰，但那一刻，我们听到了敌人的惊呼，看到了他们战舰上的混乱。”

“那艘敌舰是英国第一艘在我们国家被击沉的蒸汽战舰，甚至是世界上第一艘被击沉的蒸汽战舰。”

“那一刻，我们笑了。”邓焕庄的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又看到了那片血与火的海面，“我们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已经为这个民族，为这个国家，拼尽了最后一口气。”

“敌人也因为那艘战舰的沉没，敌人开始更疯狂地向咱丈量一号开炮。”邓焕庄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那一战，我们几乎全军覆没，许多兄弟在那一战倒下，永远留在了东海。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海水，他们的尸骨永远埋葬在那片海底。”

“爷爷，那你没事吧？”小孙子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当然没事，要不然怎么还能给你讲爷爷的丰功伟绩。”邓焕庄的声音哽住了，眼眶微微泛红，“但是我也被炮弹的余波殃及了，倒在甲板上，昏迷了过去。昏迷前一刻，我觉得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但丈量一号好像……”大孙子忍不住问道。

“丈量一号……”邓焕庄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更深的回忆，“它沉没了，带着无数兄弟的遗体，永远留在了东海。但它的精神没有沉没，它永远在我的心中，永远在每一个华夏儿女的心中。”

“爷爷，那后来呢？”小孙子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

“后来……”邓焕庄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港口。那一场海战，我们虽然伤亡更重，但我们赢得了尊严。我们用鲜血告诉世界，华夏儿女不会轻易屈服！”

“从那以后，爷爷再也没有上过战场。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我依然每天看着海，想着那些兄弟，想着那场海战。”邓焕庄的目光看向窗外，仿佛透过窗户看到了那片曾经浴血奋战的海面，“爷爷这一生，没有遗憾。因为我知道，我的血，我的命，我的一切，都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

“爷爷，你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大孙子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爷爷，我们一定会让华夏更加富强，让这样的战争永远不再发生！”小孙子坚定地说道。

“好，好！”邓焕庄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爷爷相信你们，相信华夏的未来。爷爷这一辈子，值了……”

话音未落，邓焕庄的眼神渐渐变得模糊，呼吸也变得微弱。

但他的嘴角依然挂着微笑，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看到了那片海，看到了那些兄弟，看到了那个挺直脊梁的华夏民族。

看到了龙王在告诉他们，他们打赢了让华夏民族挺直脊梁的一战。

老人闭上了眼睛，手无力地垂下，但他的神情依然安详，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回到了那片他为之奋斗的海面，回到了那些兄弟的身旁。

窗外，海风轻轻吹过，仿佛在低声诉说着那一场海战的故事。

邓世昌不止一次听到他父亲诉说起这个故事，这也是他成为龙国海军的原因。

听见房间内的恸哭声，邓世昌捏紧了双拳。

父亲守护了那时的华夏。

这一世的华夏，由我辈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