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围城!(1 / 2)

城东,风起,柳枝乱舞。

灰尘裹着沙土自街口卷来,扑面干涩。

茶馆前的石桌早已翻倒,一盏热茶翻落在青砖地面,碎成几片。

“到底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来的兵马?”

“不是说……比剑之约早就结束了吗?”

街头巷尾,满是惊慌失措的百姓。

一名肩扛柴刀的汉子奔进街口,气喘吁吁地道:

“有人……有人在城南门看到军阵结列,黑甲齐备,足有数万人!”

“说是……淮北王的人马!”

此话一出,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你说什么?”

“淮北王?!”

“不是说……他早就入主朝堂了吗?”

“这又来干什么?”

另一个布衣老者颤声道:

“听说……是陛下突然归京,坏了淮北王的计划。”

“淮北王怕事败,打算杀人灭口!”

“他屠了三十几户人家!那些知道内幕的,全都被灭门了!”

“我外甥在那一带卖豆腐的,昨日还去送货,今天就没回来……”

众人闻言,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谣言,是血淋淋的事实!

就在不远处。

有孩童哭喊着找娘。

有女子牵着两个幼儿,慌乱奔逃。

有老者站在屋檐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死死攥着一枚铜钱,目光茫然。

“完了。”

“若淮北王要在洛陵屠城,这满街百姓,怕是……一个也走不掉了。”

“谁来救咱们啊……”

城中传来的鼓声,已变得急促杂乱。

鼓不合拍,号角失序。

连守城的兵丁都不知道现在听谁的。

……

“快跑啊——”

忽有一人从街头奔来,声嘶力竭。

“快往北门走!”

“淮北王的人要封东门了!”

有人背起包袱,有人抱起老娘。

一时间,整条街巷都沸腾了。

脚步声、叫喊声、推搡声混在一起。

但很快,有更绝望的声音传来:

“不行了!”

“北门、南门、西门……都被封了!”

“整座洛陵城,已被淮北王的兵马,围个水泄不通!”

“逃不出去了!”

这句话,如一桶凉水,从头浇到了脚。

那些正往城门奔的人,硬生生顿在原地。

人群中,一个读书人面色惨白,嘴唇都在发抖:

“这……”

“这不就是造反吗……”

“他、他疯了吗?”

“他不是一直主张仁政、护国、比剑争州?”

“现在却反过头来杀人?”

“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另一人咬牙怒骂:

“他根本不是想比剑,他就是想借比剑,夺权!”

“如今秦玉京走了,他反而拔刀杀我们百姓!”

“狗贼!畜生不如!”

骂声渐起,恨意扩散。

百姓们看清了,那个曾被他们吹捧的“救世主”淮北王——此刻正调转矛头,要把他们困死在这座城中!

……

与此同时。

城中商铺尽闭,坊门紧锁。

但不时能看到有人趁乱打砸抢夺,四下趁火打劫。

一辆小车倒在巷口,粮袋撒了一地。

旁边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哀哀痛哭,那是她一月口粮。

但没人管她。

所有人都只想逃命。

……

“听说了吗?”

“还有人亲眼见到,今日萧陛下一箭破局,救下三位大臣!”

“但现在,那些大臣又被围住了。”

“淮北王发了疯,说要杀光知情之人,让这件事永远埋在地底!”

“连陛下都被围了!”

“城门外,汝南王的兵马也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洛陵百姓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谁是敌,谁是友。

只觉得,四面皆是兵,头顶压着天。

……

街角有一座老茶摊,此刻也早已人去楼空。

唯一坐在那里的,是一名穿着破旧长袍的瞎眼说书人。

他没有动,耳朵微动,听着远处鼓声,喃喃低语:

“风动了……”

“血也动了。”

“洛陵城——要变天了。”

……

与此同时,洛陵城西门外。

重兵集结。

远处可见旗帜翻卷,铠甲生寒。

那是淮北王的正军!

他们高举着“清君侧”“救社稷”的旗帜。

而在他们对面,是汝南王的军队,正在不远处对峙,战鼓暗起,气氛剑拔弩张。

而洛陵城,就像一枚随时会炸裂的引信核心。

而最中心的百姓们,只能无助地——瑟缩在乱世洪流之中。

……

城中喊杀声渐远,鼓声渐近。

一切,才刚刚开始。

洛陵,子时。

夜色深沉,杀气已至。

西门方向,火光冲天,喊杀震天。

“杀——!”

是淮北王的兵马!

这一夜,他们不再伪装仁义,不再打着什么“护国清君侧”的旗号。

而是,刀出鞘,马狂奔!

就是杀!

杀进洛陵!

……

“快!传令!传令!”

“西门告急!淮北王亲军压境,二十万大军已至!”

皇城指挥部内,火光映照,一片混乱。

禁军大统领蒙尚元披挂盔甲,匆匆赶至演武殿。

他刚翻身下马,盔甲都未整理,便高声喝道:

“传我令!”

“天字营、玄武营、虎牙营,全军出动!”

“随我守西门!”

“不得有误!”

十数名将校齐齐应声:“是!”

一时间,鼓角震天,洛陵禁军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

内卫府。

荀直披着黑甲走出门厅,一身杀气未掩。

他沉声道:

“传我命令。”

“东门、北门,全数封锁。”

“调动内卫十二旗,持械列阵,准备从皇城直援西门!”

“有人擅自开城——杀!”

“有人敢乱传消息——杀!”

“有人图谋叛变——杀!”

“今夜——只许胜,不许乱!”

内卫死士闻令如山,转身飞奔各处。

……

这一夜。

禁军与内卫——大尧最精锐的两支力量,终于联手!

只为守住这座洛陵!

……

但城中百姓,却早已心乱如麻。

街道之上,哭喊四起。

一名妇人抱着婴儿跌跌撞撞奔跑,身后是滚滚烟尘与马蹄奔腾。

“快逃啊——西门守不住了!”

“他们要杀进来了——”

“我们……我们谁来救我们啊!”

坊巷之中,一位老者抬头望向夜空。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他喃喃自语:

“完了……这城,要完了……”

“当年北境之战都没这阵仗。”

“这回,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

城墙之上。

蒙尚元立于战阵前,一身铠甲寒光逼人。

火把映照下,他的脸色铁青,目光坚定。

“放箭!”

“拉弓!都拉弓!”

“淮北王狗贼胆敢反叛,今日就让他知晓——”

“这洛陵城,不是他想进就进的!”

“放——箭!”

嗖嗖嗖!

箭雨齐发,划破长空,带着火焰落入敌军阵中。

而敌军也早有准备。

盾兵列阵,长枪如林。

紧接着,滚木、冲车、云梯,如潮涌来!

黑甲军如海浪压境,前赴后继,狂攻不止!

“顶住!”

“顶住啊!”

“不能退一步!”

蒙尚元一剑劈翻一名敌军,怒吼着将一名负伤兵拉回来。

“传令,东城内卫若一刻内不到,开枪杀援兵!”

……

内卫荀直,也正从皇城方向飞速赶来。

他身形如电,黑甲翻飞,一路斩杀数名乱兵。

身后十二旗卫如影随形,宛如夜鬼。

“再迟十息,西门就要破了!”

“快!”

荀直厉喝。

……

而城内。

百姓们已彻底乱了。

有的抱头鼠窜,有的放声大哭。

有一家老小躲在院墙下,老父亲颤声道:

“孩子,别哭。”

“别哭……我们……我们能撑过去的……”

“我们不是还有陛下吗?”

“还有……还有……”

话未说完,一阵爆炸声响起!

那是淮北王军放火雷,炸开一段内墙!

顿时烟尘滚滚,楼宇坍塌!

……

“快逃啊——”

“天哪!!房子塌了!!”

“呜呜呜呜呜……”

“谁来救我们啊!?”

……

人群惊叫,慌乱一片。

忽然——

“快让开!!”

“禁军到了!是禁军!”

远处,一支金甲之兵自小巷冲入。

蒙尚元之副将高声喊道:

“封闭南坊,紧急避难,百姓全部撤至石桥一带,守军将掩护转移!”

“有擅自乱动者,格杀勿论!”

有人要反抗。

可很快便被镇压。

“老百姓要活命,就听调令!”

“想死的,自己跳进火堆去!”

那一吼,如霹雳惊天!

百姓这才纷纷伏地求救。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求求你们了……”

……

而此时。

西门终于传来一声剧震。

云梯架上,敌军已杀上城头!

蒙尚元一刀劈断梯架,怒吼道:

“谁敢退一步——老子亲手砍了他!”

……

铁与火交织。

血与泪汇流。

洛陵今夜——正在以命抵命。

城头之下,百姓仰望。

他们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有日出。

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城。

他们只能在心中,低低地念着:

“谁能来救我们啊……”

“陛下……你若还在,就回来吧……”

夜,彻底沉了。

黑云翻滚,风撕云裂。

鼓声如雷,喊杀如潮。

城破未破,心已崩塌。

……

西门之上,血肉横陈。

蒙尚元满身血污,一手提刀,一手扶墙。

盔歪,甲碎,脚下全是死去的兵士。

身后,仅剩不到百人仍坚守。

眼前,是如浪一般压来的敌军。

十万黑甲,源源不绝。

那是一道真正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