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两种可能？”方桐苒问道。

叶晚知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表情看起来格外肃穆和慎重。

她在脑海里反复推敲。

确认自己的逻辑推断没有问题后，她才开口:“第一种可能是，我们遇到的古镇里的所有人，处于一种不知名的目的，又或者是被‘白色房间’的这股神秘力量控制着，他们都在对我们说谎！”

江行砚眼神幽暗，“你的意思是，他们说的两条时间线，都是编制出来的谎言？”

“为什么他们要对我们撒谎呢？”许洛笙不明白了，他们几个小人物，这是招谁惹谁了？

方桐苒忽然灵光一闪，“所谓的他们，也许也是白色空间幻化出来，欺骗我们的‘人’呢？”

许洛笙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桐苒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洛笙，黑色的瞳孔放大。

“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从来都没有从那个白色房间逃离。”

许洛笙整个人一抖，忽然升起一股恐怖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们依旧在白色房间里？这些场景都是白色房间幻化出来，欺骗我们的五感的？”

方桐苒摇了摇头，“也许根本不是欺骗呢？我们以为我们醒着，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们在梦境中，或者是幻境中。实际上，我们的身体，正躺在白色房间里沉睡。”

许洛笙觉得方桐苒越说越可怕，配合上她那毫无面部波动的神情，更显得惊悚了。

“你的意思是，白色房间入侵了我们的大脑？”许洛笙问，他觉得方桐苒的脑洞太大了。

“没错。这一切完全可以用科学解释。我们可以通过吸入一些致幻气体或者是其他东西，总之，不管白色房间用了什么方法和手段。

只要它刺激我们的神经，我们的大脑皮层的活动就会变得异常活跃，同时再刺激下丘脑，我们就会产生很多的画面。

产生一些用视觉、触觉、嗅觉等五感可以感知到的场景。

用佛家的话说，我们的五官，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是可以被欺骗和控制的。只要它控制对我们神经细胞的刺激就可以了。”

“所以……我们是在梦境里？”许洛笙疑问。

“我们要么是在幻境和梦境里，要么我们是醒来的状态，以为自己走出了白色房间，但谁又能知道，白色房间外面，不是更大的白色房间呢？

我们走来走去，看起来在参加游戏，其实我们还在白色房间里。”

方桐苒说完耸了耸肩，看向叶晚知。

叶晚知点头，“没错，小苒说的是希拉里·普特南假想「缸中之脑」。”

“什么脑？”许洛笙更懵了。

叶晚知解释道。

“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

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

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

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许洛笙摸了摸头上的毛，“我…无法确定……”

叶晚知笑了笑，“其实，还是有方法的。”

“什么方法？”方桐苒也好奇起来，这是一个怎么思辨都无法推翻的哲学困境。

“很简单，编程！”叶晚知笃定开口。

“编程？电脑程序的那种编程吗？”方桐苒眼神中又迸发出奇妙的光彩。

“没错，只不过这个编程，不是对外部世界编程，是对自己的内心编程。你们还记得‘白色房间’的法则吗？”

江行砚开口: “想法显化，心想事成，所想即所得。”

叶晚知点头，“没错，所以就看我们怎么对自己编程！我们对自己输入的程序是「缸中之脑」，那我们就是缸中之脑。如果我们对自己输入的程序不是「缸中之脑」，那我们就不是！”

江行砚嘴角扬起，望向叶晚知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欣赏。

她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给他惊喜。

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既然如此，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江行砚替叶晚知，向许洛笙解释道，“我们不需要过多去关注外界的人事物，我们只要坚定自己内心第一念出现的真正的想法就好。”

“没错。回到‘白色房间’的核心主题「初心」。”叶晚知笑了，江行砚果真是最懂她的人。

两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

许洛笙终于懂了，“那这是第一种可能性，第二种可能性是什么呢？”

叶晚知叹了口气，表情凝重起来。

“第二种可能性是，我们的记忆，并不可靠！”

“并不可靠？”

“是。”叶晚知点头，“我们以为我们刚出‘白色房间’，我们以为游戏古镇是我们刚刚‘想出来’的。可万一，我们的记忆出错了呢？”

“叶姐的意思是，我们并不是刚刚从‘白色房间’出来，而是……出来很久了？”

叶晚知再度点头。

“没错，我们以为我们才来到虚妄之地不久。可是不要忘了，虽然我们能记起之前的记忆，但我们的记忆里，始终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

江行砚接话，“没错，我们想起了以前的记忆，但我们始终想不起，我们是如何从镜相沙漠来到虚妄之地的。这是我们的记忆空缺。”

叶晚知嘴角抿得更紧。

“假设，这个游戏古镇真的是我们‘想出来’的，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因为有人说这个古镇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我们借用白色房间的力量，造出了这个古镇。那么这个古镇已经存在了两年。

大胆推测一下。

有没有可能，我们并不是刚刚才来到虚妄之地。

我们已经被困在虚妄之地，整整两年了。”

“如果我们已经来到虚妄之地两年，那宋闻璟和霜霜呢？”

“这个逃脱游戏来自于密室逃脱的店面，而密室逃脱那家店营业一年多，所以宋闻璟和许洛霜应该也来了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