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仰马翻,一片混乱的当口,郭险峰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双眼布满血丝,被石灰粉刺激得涕泪横流,呛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左手依旧死死举着盾牌,狠命地踢着马腹。他人已无法稳稳坐在马背上,只能半挂在马侧,左手盾牌不断承受着上方的攻击,右手挥舞缰绳驱赶马匹,跌跌撞撞地在狭窄的谷道中奔逃。
黑马在弯曲狭窄的谷道中惊窜急奔,四蹄慌乱地蹬踏着地面,不时擦撞着湿漉漉的山壁,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它也随之发出阵阵悲嘶。
郭险峰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混着箭矢破空的尖啸、落石坠地的轰鸣,盾牌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如同置身于一片沸腾的汪洋,随时都可能被滔天巨浪吞噬。
他双目模糊,眼前烟雾缭绕,只能凭借着本能和一丝求生的意志,朝着那若隐若现的出口狂奔。
此时的峡谷,哪里还有半分人间的模样,分明就是阎罗王的修罗场!
郭险峰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可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些倒下的兄弟,只能咬牙切齿地闷头狠冲。
然而,命运似乎还嫌他遭受的磨难不够,就在踉跄间,身下的黑马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嘶,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
郭险峰惊恐地看着黑马前蹄高高人立而起,随后又重重地横摔在地。他紧跃三步,回头探视,只见黑马躺在那里,血如泉涌,通体上下,竟插着大小十余支箭矢,马头一侧血肉模糊,原本油亮的鬃毛此刻已被鲜血黏结成团,宛如一团浸透血水的破布。
看着这匹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坐骑,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郭险峰心中一阵酸楚。
这畜生虽不通人言,却忠心护主,硬是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了无数弩石。郭险峰喉咙发紧,一股深浓的惭疚与悲怆涌上心头,眼眶也不禁微微发红。
但很快,郭险峰突然一机灵,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地,又面临着怎样的险境!这可不是悲春伤秋、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慌忙抬眼四瞧,这才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冲过了谷道,来到了峡谷的出口!一阵兴奋刚刚升起,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前方时,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从顶门凉到脚底!
峡谷出口三丈之前,不知何时已一字排列着四个人。为首的正是那蓝衫中年男子,他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冷笑;旁边站着高瘦汉子,手中把玩着钢针,眼神阴鸷地盯着郭险峰;另外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另一个老者身形佝偻,手持一根铁链,链尾系着三颗巨大的铁球,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