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老伴儿去的早,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当初也不是没人劝过她改嫁,可公婆和丈夫皆逝,她若改嫁,必须带着儿子改嫁,否则一个幼子无人照顾无人帮衬,岂不是要饿死冻死?
带着儿子又有哪个男人肯娶?
乡下人都穷,十里八村儿也没几家富户,自家都还要吃不饱,谁肯找个带儿子的婆娘娶进门多一张嘴吃饭?
她一狠心,决定当一辈子寡妇,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
这些年受的苦遇难遭的白眼儿,只有他们娘儿俩知道,好不容易日子过舒坦了,她有心托人在这县里打听媒人给儿子说一门亲事,谁知媒人还没找到,儿子倒喜欢上了采儿。
这可如何是好?
水生抚了抚娘的后背,安抚她,“娘,你觉得采儿人咋样?”
香芹婶子顿了顿叹气道,“采儿的样貌和人品都是没得说的,虽然比你大上几岁,但她细皮白肉的,与你这黑炭一比,说她比你小我也信,她善良贤惠,人是无可挑剔,但看这些配你绰绰有余,可问题就在于她成过亲嫁过人生过孩子。”
唉,试问哪个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嫁过人生过孩子呢?
这世道讲究的就是女子的贞洁和清白,讲究一个从一而终!
儿子现在还在兴头上,觉得刘采儿哪哪都好,觉得她成过亲生过俩儿子也能接受,可是若真成了亲,时日一长,两个人难免有需要磨合的时候,到时候若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水生看娘不知在想些啥,他笑着道,“娘,你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喜欢采儿,她还不一定看上我呢,你瞧我长得一般,在这县里还没有自己的家,咱们全都住在青川哥和嫂子这里,咱能赚钱还要多亏了青川哥和嫂子一家呢,采儿姐是嫂子的亲姐,人家不说咱是攀关系就不错了。”
香芹婶子当即不愿意了,她急道,“啥叫攀关系呀,你当初能跟着青川和凤儿做买卖,那是因为你和青川互相帮衬过,他看得是你们俩的兄弟情分,是你先跟着青川做买卖,凤儿才来的,哪里就算得是你攀关系了呢?”
水生就是那么一说,谁知她娘如此激动,非要辩个对错,他立刻道,“好好好,好了娘,我知道了,是我和青川哥的兄弟情分,不是攀关系。”
香芹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一些。
她就是个乡下妇人,不识字儿也没啥文化,就这么被儿子三绕两绕,竟一时忘记了要说啥。
水生看娘没有继续再唠叨,他眼珠子一转道,“娘,大家都吃饱了,你快去洗碗吧,这回我就不帮你了,我和小棠得赶紧回桂花村儿了,青川哥一个人也不知忙成啥样了。”
香芹婶子看儿子没有再提娶刘凤儿的事儿,她也就就此打住了,只摆摆手道,“要去就快些去,别天黑了才回来,不安全。”
水生咧嘴笑道,“好了,娘,我知道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儿了,你就别担心了,若是忙完无事可做,你就帮着嫂子抱抱孩子,让她好好坐月子,青川哥出门也能更放心一些。”
香芹婶子撇嘴道,“你这小子,竟然反过来说道起娘了。”
“哎呀,我哪敢说道娘呀,你快去吧,去晚了大家要和你抢了。”
香芹婶子这才起身撅着嘴去了厨房,大家正收拾碗筷往厨房里端。
刘采儿正卷着袖子要洗碗,香芹婶子把她推到一边,“这里交给我吧,你去看看凤儿吃完了没,把她的碗端过来一起洗,顺便把她和孩子的脏衣裳洗了,忙完这些咱还得清理猪蹄呢。”
刘采儿看香芹婶子有些不开心,但她并未多想,便听话的去端妹妹喝荷包蛋的碗回来,又拿着脏衣裳去了水井旁。
香芹婶子透过窗子,看见刘采儿蹲在水井旁正用心洗衣裳,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
闺女是个好闺女,她也很喜欢刘采儿的性子,温温柔柔的,和谁都处得来,天久日常也不会有啥摩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有两个儿子,要给她当儿媳妇,她很不能接受。
水生找到林小棠,问道,“小棠,咱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要不让你吴遇叔也一起去?”
小棠道,“咱都走了,店里没个男人,我不放心,吴遇叔留家也能清理猪蹄,大家一起干他们也能轻松些。”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把租的马车退了,你驾着他的马车,我驾着小九的,加上你爹驾走的那辆一共三辆马车,今日拉一趟,应该是够了。”
“嗯,拉不完也没关系,咱可以先卸里正爷爷家,明日再拉也一样。”
他们两家的宅子是不能放东西的,夜晚宅子里没人看着,肯定会有人起心思。
于是,二人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带上银子,一人驾着一辆马车回桂花村儿。
等他们进桂花村儿时候,那些村民们正在林家排着队要卖姜黄。
林青川已经收了五千斤姜黄了,手里银子花的只剩下十两,只够再收购五百斤,但是十余户排着队卖,只有一家低于五百斤的,但是大家都拦着不让那个量少的村民搞特殊。
有人嚷嚷道,“青川,你这可就不地道了,那么多乡亲的你都收购了,咋到了我们就银子不够了呢?
当初咱可是说好的,大家伙儿只要愿意种,愿意卖给你,你就收,到这会儿了,你不收了,我们咋办?这又不是粮食晒干可以放起来慢慢吃,这些要是堆起来,很快就会烂掉的。”
“是啊是啊,这要是卖不出去,大家白忙活一季,别说卖银子了,就是连吃的粮食都没有。”
“唉,早知道这样,咱还不如老老实实种稻谷呢。”
“谁说不是呢,你瞧瞧这办的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