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鸿眼眸中的光变得有些不自在。
说是当作没发生,但是其实两人心中早就无法像从前一样,只把对方当作兄长和弟妹。
“不如……把这个当了吧。”她从腰间拿下一个月牙形状的黑玉坠饰。
仲鸿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但是她即使失忆和逃亡,也一直戴在身上,就说明一定很重要。
他果断拒绝了,带着她离开了这里,用仅剩的银钱在客栈订了间上房。
“今晚你好好休息。”他站在房门外嘱咐,声音低沉而温和,“明日一早就有钱了。记住,除了小二送饭送水,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她想问他要去做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只剩下一句:“兄长注意安全。”
她眉眼间都是担忧和关切,仲鸿仿佛被灼伤般垂下视线,不敢看她。
细细算来,今天是她断药的第四天了。
他们就算明日出发,想要到达齐都也需要最少半月……
也好,等她恢复记忆执意要回王都,他便亲自护送她回去。
仲鸿背着大刀离开。
翌日清晨,她推开窗棂时,一辆崭新的马车已静静停在客栈门前。
仲鸿正在将买来的各种东西搬上去。
她眨了眨眼。
这么厉害,一晚上就赚够马车钱和盘缠?!
看来她之前说的还是太保守了,跟着仲鸿,去哪都能吃饱饭。
男子忽然抬头,四目相对的那刻,她眼底迸发亮晶晶的崇拜,仿佛星星落入凡尘,漂亮的让他拿水壶的手攥紧,指尖泛白。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下楼就看到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上面是备好的早饭。
等两人吃完坐上新马车,开始启程去齐都。
“兄长,你怎么一夜之间赚了这么多钱啊?”
“昨日路过府衙,看到通缉悬赏一名逃犯,赏银十两……足够我们去齐都了。”
十两——还比不得从前她的一个小首饰,可女子眼底的钦佩却越发的浓厚,“兄长好生厉害!”
仲鸿唇角微扬。
晨光漏过树影,斑驳落在那张惯常冷峻的脸上,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温柔。
关雎雎忽然忘了呼吸。
待他疑惑望来时,她猛地羞赧低头,匆匆躲进马车内。
仲鸿先是不解,待反应过来,心脏不受控鼓跳如雷。
他脑子从清晰到一团乱麻,也不过是她一个眼神和表情的事。
不对劲。
现在的他很不对劲。
仲鸿觉得有什么要大事不妙。
偏偏又不想去干预,那种明知再往前走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却依旧不舍得回头的心理,正在折磨着他。
他脑海中却不知为何,浮现了师弟的脸。
五指猛地收紧,缰绳勒入掌心的锐痛刺得他陡然清醒。
他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气,继续沉默驾驶马车。
乱世中,常有匪患。
一路上,二人遇到了不少匪徒,有眼力见的,一看到男人背上的大刀,瞬间软下了脚,急忙将人唤了回来,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有的没眼力见,则是从耀武扬威,被男人打到跪地求饶、抱头鼠窜。
还有一种就是头铁的,明知道仲鸿的名声,偏认为自己人多势众,可以灭了这位江湖“第一刀客”。
但结果都是以败局收场。
“兄长,你受伤了。”
一路走了三日,他一个人挡下不知多少敌人,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受。
他升起火堆,将食物放在上面烤熟,听到她关心的话,身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