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引以为傲的名流圈,她精心维系的社交关系,在绝对的利益崩塌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曾经那些对她趋之若鹜,奉承讨好的人,如今避她如瘟疫。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她的父亲程峰冲了进来,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
“完了!全完了!”他嘶吼着,将桌上的文件狠狠扫落在地,“欧阳家疯了!他们怎么会有那些东西?那些十年前的账目!他们怎么拿到的!”
程纭没有回答。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一个本该死去的,被她和整个上流社会遗忘的,苏家的余孽。
苏俊。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是苏俊。”她开口,声音干涩。
程峰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荒谬的神情。“不可能!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他凭什么能调动欧阳家!”
“哥,我们败了。”程纭打断了他的咆哮,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事实。
三天后。
程氏集团总部门口,挂上了刺眼的红色横幅——程氏破产清算,资产公开拍卖。
程纭独自一人站在这栋她曾经主宰的大楼前。她穿着昂贵的定制套装,妆容精致,却无法掩盖那份深入骨髓的狼狈。周围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那些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像无数根针,扎进她的皮肤。
她不在乎。
她只是看着那几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刺破皮肤,渗出血迹。
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苏俊的脸。
他还是那副样子,平静,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涟漪。
“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吗?”他问。
程纭转过头,看着他。她没有嘶吼,没有咒骂,脸上甚至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苏俊,你以为这样就赢了?”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输赢的。”苏俊的视线越过她,看向那栋大楼,“我只是来取回一些……属于苏家的东西。”
“你毁了我的一切!”程纭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纠正一下。”苏俊打断她,“是你父亲,和你,先毁了我的一切。我只是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哦,不对。原点是苏家还在,程家什么都不是。现在这样,对你们已经很仁慈了。”
说完,他升上车窗,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
程纭站在原地,掌心的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夜晚的风带着廉价的湿气。
程纭站在一栋老旧公寓的楼下,这里与她过去的世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电梯的广告灯箱闪烁着妇科医院和无痛人流的字样,肮脏,刺眼。
她没有回家,家已经没了。这里是她用最后一点私房钱租下的地方。
身后,一个脚步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