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不过没有任何迟疑,他身后四名巴屠队员如同猎豹般扑出,目标明确那七名瘫软在地的迟到者!
七人惊恐地试图挣扎、求饶,但一切都太晚了。
巴屠队员的出手快如闪电,狠辣无比!不是砍头,而是更高效的割喉!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
“噗嗤!”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接连响起!
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瞬间喷溅在冰冷的土地上,染红了尘土,也染红了附近士卒的裤脚!
七具尸体如同破麻袋般软倒,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原本的土腥气和汗臭味。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下令到七人毙命,不过几个呼吸!
快到台下的数万士卒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只听到令人牙酸的入肉声,看到喷涌的鲜血和倒下的尸体!
整个点将台前,陷入了一种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恐怖!
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沉重百倍!
沈峰冷漠地扫过地上的七滩血迹和尸体,如同看着七堆垃圾。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站立不稳的孙隆,“缺额五千?其中多少是逃兵?多少是吃空饷?多少是病故瞒报?多少是冒名顶替?”
“孙副将,本帅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本帅要看到一份详尽名册!按营按队,缺额何人,因何缺额,何人经手,清清楚楚!”
“若再有半点含混不清……”沈峰的目光落在孙隆的脖子上。
“末……末将遵命!定……定查个水落石出!”孙隆声音带着哭腔。
沈峰不再看他,转身再次面对台下的军卒。
这一次,沈峰眼中的冰冷褪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定远军的将士们!”
“你们觉得,本帅今日立威,只是为了杀人?”
台下一片死寂,无人敢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你们以为,本帅看不到你们眼中的恐惧,看不到你们脸上的疲惫,看不到你们……心头的伤疤?”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如同闷雷炸响。
“抬起头来!看着本帅!”
“本帅知道!上一次北境之战,定远军败了!败得很惨!你们很多人失去了袍泽、父兄!这份耻辱、血仇,刻在你们每个人的骨头上!本帅也刻骨铭心!!”
“但本帅今日告诉你们,那不是你们的错!”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让台下无数垂着的头颅猛地一震!
许多双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了点将台。
沈峰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们在断粮绝援、兵甲残破、将令混乱之下,依然死战不退!面对数倍于己的北莽虎狼,你们用血肉之躯硬扛了三天三夜!”
“你们尽了力、流了血!你们无愧于身上的军衣!”
“定远军的军旗,是你们用命染红的!那份惨败的耻辱,不该由你们来背负!”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后,台下隐隐响起压抑的、低沉的呜咽声。
那是无数被长期压抑的委屈、痛苦和绝望,第一次被当众点破、被承认。
许多老兵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死死咬着牙,浑浊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
沈峰声音陡然转为激昂:“然而,败了就是败了!耻辱还在!血仇未报!我们的土地还在北莽铁蹄之下哀嚎!我们的父兄袍泽的尸骨,还在那冰冷的北境,未曾安葬!”
“这份耻辱,这份血仇,本帅来担!本帅带着你们担!”
他猛地踏前一步,玄色披风烈烈飞扬,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
“但你们告诉我,一支只知道怕死、只知道回忆痛苦、军纪涣散、吃空饷喝兵血的军队,能担得起这血海深仇吗?能踏破北莽王庭、告慰英灵吗?!”
“今日你们怕我的剑,明日上了战场,你们拿什么让北莽狼崽子怕你们的刀?!”
“想雪耻!想报仇!想告慰你们地下的父兄袍泽!”
“那就给老子站起来!把你们骨头缝里最后那点血性,给老子榨出来!”
“从此刻起,忘掉过去的失败!记住那份耻辱和血仇!”
“定远军,不再是苟延残喘的败军!它是即将燃向北境、焚尽北莽王庭的复仇之火!”
他手臂猛地一挥,指向营区后方那片堆满物资的巨大空地,声音带着一种炽热的决绝。
“看见了吗?!钢刀!战甲!粮食!寒衣!这些都是本帅为你们准备的!不是施舍!是我们复仇的利刃!”
“砍下北莽头颅!去用他们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去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明日卯时初刻,全军于此重新集结!按本帅的新规整编营伍!狄不过、陶明、步星、齐振英、雷猛!”
“末将在!”五人杀气腾腾应诺。
“由尔等五人,暂代军队督训之责!即刻起,接管营防,巡查军纪!凡有不轨,贻误复仇大计者,立斩不赦!”
“得令!”
沈峰最后看向孙隆:“孙副将!你率原亲兵营,负责全军后勤辎重调度!粮秣发放,寒衣分发,营房整肃,一应事宜,务求精细!这是复仇的根基!若有差池,断了将士们的粮,冻了将士们的身,误了雪耻大业,唯你是问!”
“……末将遵命!”孙隆心头凛然,躬身领命,这次的任务似乎有了更沉重的意义。
“散!”沈峰转身,大步流星,径直走向点将台后那座临时搭建、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
狄不过五人人立刻率领巴屠队员紧随其后,如同众星拱月。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校场上数万大军,依旧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但气氛已悄然变化。
恐惧尚未散去,迷茫依旧深重。
但名为“复仇”的火种,已被投入干柴,开始在无数颗冰冷的心底,悄然蔓延。
定远军的淬火与重生,在血与泪的浇灌下,在复仇之火的映照中,正式拉开了序幕。